十三好意不计前嫌(上)
这些天来泽yan县内处处人心惶惶,这是因为青州的几个县城内突然爆发了疫病,有不少人中了招。
据说得了这病的人会突然高烧不退,浑身乏力,咳嗽不止。一旦屋子里有一人得病,那家里人很快也会相继感染,无一幸免。虽然朝廷立刻派人来封锁了疫区,但因为泽yan县隔壁的柳安县也爆发了疫病,一时间里,泽yan县内流言四起人人自危。
有的人说柳安县短短几天就已经si了上千人了,烧尸t的烟都把整个柳安县的天空给熏黑了。有的人说这个病根本没办法预防,只要有一个人得了,哪怕是离了两条街的陌生人也会莫名其妙被传染。
原本这件事与刘煜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钱庄里的一位老账房先生却突然告病回家。刘煜城最开始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几日却传来消息,这位赵老先生突然在家暴毙了。一问才知道,这个赵老先生去世前曾经因为要账在柳安县呆过几日。
刘煜城得知此事心里凉了半截,因为赵老先生暴毙前就是来到他这里跟他告病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刘煜城就发起了高烧。
刘府上下立刻乱成了一锅粥。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感念刘煜城的恩惠对其忠心耿耿,但是因为有赵老先生暴毙在前,不少侍nv们心里都犯起了嘀咕。短短几日,就有不少侍nv半夜相携偷偷逃离刘府。清荷清竹几位侍nv知道此事,心里着急也无能为力,因为现在府里唯一的主子倒下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根本没有办法做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府里的姑娘们越来越少。
不仅是府里,府外刘煜城的商铺钱庄也是乱作一团。有几位看不起刘煜城,嫌弃他年纪小的主管早就眼热刘家财产很久了。奈何平日里刘煜城做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这次听说刘煜城感染了疫病,都纷纷开始撺掇大家散伙各g各的。还好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主管出面调和,这才堪堪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
但是大家都知道,要是刘煜城这次起不来了,那刘府可就真的完了。毕竟他家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血脉亲缘了,他自己一是未曾纳过一房半妾,二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若是他si了,那可真是便宜了一帮子底下的人。
此时梁曼还对这些一无所知。要是她知道这几天府里已经跑了不少侍nv,恐怕她早就想办法跟着一起跑了。
这些日子,梁曼因为之前四处找不到密道地图,正整日窝在床上思索怎么才能潜进刘煜城屋子。
梁曼正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犯愁,却发现清竹好像有什么心事,不仅总是唉声叹气的,还时不时的向窗外望望,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梁曼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清竹,发生什么事了?“
清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忍住和她讲了刘煜城病倒的事。末了还叹气说到:“这下可真是不妙啊,老爷都病成这样了,还一直不允许任何人进屋伺候他。昨日老爷还能下地来自己开门拿药,今天听说直到现在过了晌午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姐妹们都着急的不行,但是一是怕贸然进屋触怒了老爷,二又怕进去屋子里被染上疫病。现在几个姐妹正在互相交代后事呢。”
梁曼听完眼睛一亮,一个打滚从床上跃起:“我去!让我去屋里看看他怎么样!”她正愁找不到方法混进刘煜城屋子里找地图,这下子机会不就来了!
清竹连忙摇头道:“不行呀姑娘,这个疫病可厉害了,你都不知道si了多少人了!据说整个青州各大医馆的大夫都快被请光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从疫区里被放出来。”
“不不不,没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刚刚通过仔细询问刘煜城的症状,梁曼已经知道了这种疫病恐怕就是一种传染x极高的流感。古代人医疗水平不够,卫生条件也不好,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消毒怎么预防。而她一个身经百战的现代人,早已对这种飞沫传染的疾病了如指掌,最最重要的是,她每年都会去打流感疫苗,所以古代小小的流感,对她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至于说柳安县si伤惨重,很有可能是因为封锁消息了后导致众人以讹传讹,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而那位暴毙的赵老先生,据说已经将近八十了,这么大的年纪,在古代因为流感去世也不算太冤。
梁曼对着清竹拍着x脯再三保证道:“我没事的,我们老家就经常流行这种病。而且我自己曾经也得过这种病,我知道怎么处理。”虽然清竹担心梁曼也染上疫病百般劝阻,但是此时刘煜城生si未卜,因此最后清竹还是叹了口气道:“那我去和其他几位姐妹商量商量。”
清荷其他几位侍nv们都知道梁曼在府中大闹了几次,也听清月说了那夜梁曼在温泉池大胆求ai刘煜城的事,心下都非常明了两人关系不一般。
当听到清竹说梁曼自告奋勇地要去照顾刘煜城时,除了清竹被蒙在鼓里,其他的婢nv们都不禁感叹起来:好一个痴情nv子,竟然愿意为了老爷连命都不要了,真真是情深义重生si不渝。一时几人都被感动到了,所以应允了梁曼的请求。
梁曼得到了首肯,立刻指挥起众人采购一些高度白酒,又让清竹烧足开水备着,自己则找了几块纱布剪裁合适泡入开水和白酒内。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梁曼戴好自制口罩和手套,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推开了屋门。
刘煜城这屋子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套桌椅一个柜子一个屏风一盏油灯,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梁曼放下东西,绕过屏风一看,刘煜城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平时刘煜城迎来送往交际应酬的时候都是一副言笑晏晏春风拂面的样子,对待下属时是一副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见梁曼又是一副ai答不理目空一切的样子,而像现在他这样虚弱不堪的样子,梁曼还真是没见过。
他的发丝被汗水打sh沾染到了脸颊上,清俊的脸上布满不正常的cha0红。刘煜城的双目紧紧闭起,面se痛苦不已,呼x1听起来些许急促,时不时的还发出些许梦呓。看上去真的是脆弱极了。
反正他也看不见,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洁不洁癖的了,梁曼轻轻推了他一把,大声喊到:“刘煜城,刘煜城?你还好吗?”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梁曼0了下头发现他额头滚烫,才知道他现在恐怕已是发烧的太高神志不清了。
梁曼连忙取来一团纱布,在白酒中沾过后在他额头上仔细擦拭。擦过了额头,又解开衣领,为他擦拭腋下和手心。
梁曼为他擦着,心里忍不住想,自己救他g嘛,再坚持几天说不定等他病si了,她就可以直接出府了。可是见他如今这样可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也可能是这些天的相处让梁曼的恨意慢慢淡去了,毕竟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刘煜城这几天也没怎么再为难过她。
最后梁曼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可真是个大善人,不计前嫌的这样伺候他,希望他最后可别真就si了,浪费了她的一番好意。
梁曼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非常讨厌刘煜城,但是要是亲眼见到他si在自己面前的话又会不忍心。要是看不见也就罢了,但是如今看到他这样凄惨,自己又有能力可以救他,心中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就忍不住开始爆棚,触发了喜欢照顾弱者的本能。
擦完了身上,梁曼就把沾sh的纱布敷在刘煜城额头,又去取来了汤药。这时梁曼心里才开始犯了难,刘煜城昏迷不醒,她该怎么给他喂药?
梁曼忍不住想起了一些电视剧里,男主嘴对嘴喂nv主药的桥段,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噫,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梁曼想了想,一手使劲掐住了刘煜城下巴,b迫他不得不张开了嘴;另一手便拿起木勺来将汤药往里灌去。
可是也许是因为汤药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昏迷中的刘煜城刚被灌了一勺药就抗拒的皱着眉别过了脑袋。
梁曼灌了几次刘煜城都极不配合,ga0的她也渐渐来了火气,y是摁着他下巴使劲撬开嘴往里倒。刘煜城虽然昏迷着也被呛得努力挣扎。一碗汤药倒了半天,竟多数洒在了刘煜城的脸上衣服上,只喝进去小部分。
梁曼才不管这么多,反正她是尽心尽力了,刘煜城自己不愿意配合她也确实没办法。
灌完药梁曼擦了擦手,又在屋子里四处撒了些白酒。
这时屋外清竹敲门道:“姑娘,怎么样了?老爷没事吧?”
梁曼应了一声,开门道:“x命没有大碍,他就是发烧了,我给他擦了白酒,估计一会退了烧就好了。药我也给他喝了,你们放心好了。”
清荷道:“那太好了,真是多亏了有梁姑娘在。梁姑娘快下去歇息吧,剩下的我们来就好。”
梁曼迟疑了一下,一想到自己正事还没g,赶忙又说:“不用不用,我不累,还是我来看着他吧。看他一直好不了,我也挺担心的。再说我既然都沾手了,就我来就行,你们也都对这个病没有经验,省得被传染了。”
清竹刚想劝阻,清荷赶紧扯了她一下抢先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梁姑娘了。梁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清荷几个都全听姑娘吩咐。”
梁曼点点头,叮嘱她们也戴好口罩。
待梁曼回屋,清竹不解的问道:“姐姐刚才为何拦我?梁姑娘也不是府里的下人,不应当让她去照顾老爷的,万一她被传染了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道:“唉,你不懂!如此一个誓si不渝的痴情nv子,我们倒不如就成全了她的一片心意。老爷有这样一位情深意笃的红颜知己,也真是不枉此生了。”
梁曼可没听见几人对她的误会,此刻她正忙着在屋里翻找地图呢。刚才光顾着伺候刘煜城了,根本都忘了找地图一事。
因为屋子里摆设非常简洁,梁曼很快就翻找完了。虽然并没有地图的踪影,梁曼也不气馁,挨个的细细撬起了砖缝,想要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刘煜城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时,就看到梁曼撅着pgu拱在地板上,埋着头不知道在g嘛。
刘煜城反应了一会,脑袋的剧痛实在是让他有点无法思考。愣了半天终于想要开口说话时,才发现嗓子肿胀疼痛的异常难受,刚一张开嘴就禁不住坐起咳嗽了起来。
梁曼正抠砖缝抠的入神,一听到动静吓了一跳,马上爬起来捂住x口道:“妈呀吓si我了。哎,你醒啦?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没?”边说边拿起水杯走了过去。
刘煜城咳嗽的越发激烈,连连冲梁曼摆手。梁曼也不知道他摆手是什么意思,看着刘煜城一副咳嗽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赶紧上前拍扶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刘煜城闷头咳了老半天终于止住了咳,别过头拒绝了梁曼递来的杯子,嘶哑着嗓子挥手说:“出去。”
梁曼顿时火冒三丈,把杯子重重一放,叉起腰柳眉倒竖地呵斥道:“白眼狼!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嫌弃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心肠好不计前嫌的进来伺候你,你今天就是在这里病si了也没人知道!”
刘煜城不理她,躺下身子将头扭了过去,固执的哑着嗓子说:“出去,我不用你。”
梁曼上前一步使劲推了他一把,恶声恶气的说:“不用我你还能用谁?除了我,你以为还有别人敢进来吗?”
刘煜城面朝着里面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瓮声瓮气嘟囔道:“…得了会si人的。”
梁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会si人!可是我都已经进来了能怎么办?连累了我一个不够,还要连累别人吗?”
刘煜城又不说话了,好半天也再没了动静。梁曼等了一会,慢慢走上前一看,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被她气的不想理她了。
好孩子千万不要学梁曼!!
到了晚上,清竹敲门送来了药和两份饭菜。
梁曼忙活了大半下午,饿的端起饭菜就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梁曼舒服的拍拍肚皮,打了个饱嗝。
今天花了一下午时间,趁着刘煜城没有动静,她把这间屋子所有的砖缝墙缝都扣了个遍,但还是一无所获。梁曼左思右想了半天,整件屋子也就剩床上她没有搜过了。
看着昏睡的刘煜城,梁曼蹑手蹑脚地0了过去。
先轻轻的简单摁了遍床尾,嗯,并没有异物。梁曼又慢慢的0索着往上,一直0到床头时,正对上了刘煜城深沉的眼睛。
梁曼一愣,立刻挤出笑脸故作惊喜道:“呀,你醒啦!快快快,快来吃饭。吃完了咱好吃药。”说着,梁曼就起身端来了饭菜。
看着饭菜被端来,因为浑身难受没有食yu,刘煜城又闭上眼,偏过头去嘶哑地嘟囔道:“拿走,我不吃。”
梁曼耐着x子哄道:“吃吧吃吧!吃完了好得快,你不吃饭怎么能好呢?来来来,姐姐喂你,乖城城,张嘴来,啊——”
刘煜城扭着脸把嘴闭的sisi的,si活不愿意张嘴。
梁曼可不惯他毛病,刘煜城不愿意张嘴,就使劲拿勺子怼着嘴唇往他牙缝里塞。但是因为实在塞不进去,刘煜城就被抹了一脸大米粥。
刘煜城本来就难受没有力气,一直忍着洁癖没有发作,这下气的一把掀开她,擦着脸哑着嗓子怒目道:“你g什么?我说了我不吃!”
梁曼也来气了,把饭碗砰的一放,站起来提高嗓门吼道:“不吃饭你怎么好!你g什么ga0这种si样子!”
刘煜城一时被她的大嗓门震住了,愣了一会梗着脑袋不服气地回道:“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si了也和你无关,你给我出去!”
梁曼怒火中烧,一把揪住刘煜城衣领子破口大骂道:“你要是不想活了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进来管你了!你自己si了不要紧,你别连累我被传染了!”
梁曼越说越气,喋喋不休的怒骂了许久,最后g脆直接转过身气呼呼地往外走去,“就你这样还青州首富呢?多大的人了,得个小病还一副要si要活的,你知道你si了的后果吗?你对得起你手下那么多的人吗?你对得起我的照顾吗?好,不想活了是吧?没问题,我现在就让清竹给你定棺材去!”
刚走到门口推开门,身后传来一道嘶哑地声音:“等等。”
梁曼站着不动。
过了一会,刘煜城才低声地说:“把粥给我。”
梁曼冷哼一声,和上门没好气的走过来,板着脸把粥拿给了刘煜城。
看着刘煜城慢慢的喝完了粥,梁曼又把药拿来。刘煜城喝了一口,皱紧了眉头停了下来,梁曼冷着脸不耐烦道:“g嘛?嫌苦啊?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吗?”犹豫了一下,梁曼还是从怀里掏出之前塞的一块饴糖递过去:“喏。”
刘煜城盯着饴糖眉毛皱的快要能掐si苍蝇了。他心里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紧缩眉头接过来填进嘴里。
待刘煜城喝完了药,梁曼便把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送出去。这时刘煜城却把她叫住了:“你去让清荷烧水,我要沐浴。”
梁曼无语的说:“大哥,你都这样了还要洗澡啊?疯了吧,洁癖也有个限度好吗?你这样要是洗澡,病情肯定会更严重的。你还是先老实躺好吧,等你好了想怎么洗就怎么洗,一天洗八遍也没人管你。”
刘煜城却是坐着不动,扯着嘶哑的嗓子喊到:“清荷,清荷!”
梁曼没好气地说:“喊爹喊爷爷也没用!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告诉你,现在刘府我说了算,我让她们都去休息了。你就是喊破嗓子,也别想有人来搭理你!”
等了一会,门外果然没有动静。刘煜城气急地一把掀开被子,抬脚就下了地往外走去。梁曼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刘煜城,你要上哪?”刘煜城伸手想要推开她,奈何身上发软没有力气,一个站不稳倒在梁曼身上。
梁曼根本抬不动他,被压的差点趴下。抬头一看,刘煜城正恨恨地瞪着她,梁曼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si命瞪了回去。互相瞪了老半天,终于是梁曼败下阵来,一边扶着他一边骂骂咧咧地把他拉回床上。她算是发现了,这个人平常一副傲慢骄矜淡漠清冷的样子,生病的时候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孩,不仅一点不听人话还要人一遍遍的哄他。
怪不得他生病不让人伺候呢,让别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那可真是颜面无存斯文扫地。
梁曼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城城大少爷!让你洗让你洗!”
喊来清荷几个在屋里为他倒好了水,又为他升好了几个暖炉,刘煜城终于满意了。但是脸上还是装作一副冷淡的模样:“你们都出去。”
几个侍nv福身退下,梁曼刚想走,脑袋一转想到了地图,就又停下了脚步。
刘煜城正袖手站着准备沐浴,看见梁曼不动,皱了皱眉:“你也出去。”
梁曼停了停没动。
“我不能出去。”
“为什么不能?出去。”
梁曼一脸无辜:“不行,万一你晕倒在水里怎么办,我得看着你。”
刘煜城一忍再忍再再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发火了:“我不用你看着!你给我出去!”
梁曼也梗着脑袋回:“我不能出去,你刚才都站不稳摔倒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在这那就别洗了!”缓了缓,梁曼又尽量控制住脾气平静地说:“没事,我把屏风搬过去给你挡着,我就在屏风后面等着,你洗好了就叫我。你放心,我绝对不偷看。”
刘煜城气的嘴都在发抖,咬着牙瞪了梁曼好久,梁曼就是站着不动,无辜乖巧的回视他。
最后刘煜城还是没有办法,恨恨地一摔袖子走进屏风里。
梁曼一边转过脸一边故意大声嘀咕道:“好像谁稀罕看似的,真有意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再说了,下午的时候我已经给全身上下都擦遍了。说实在的,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就你那个东西,拿在我跟前翻跟头转着圈左右甩我都不稀得看。啧啧,那么大点东西有什么好藏的。”
说着说着就听见屏风里“咕咚”一声,梁曼立刻转过身提高嗓门问道:“刘煜城,你没事吧?你要是不出声我可就冲进去了!”
屏风里传来声音:
“滚!”
“好嘞哥!”
梁曼趁着刘煜城沐浴,赶紧开始搜起了他的床铺。
为了防止刘煜城起疑心,梁曼手上一边翻找床铺嘴上一边也不停:“大少爷,你可慢着点洗,要是觉得不舒服了赶紧告诉我。你能够到后背吗?用不用我给你搓搓背?我跟你说,我搓背可厉害了,那家伙一搓澡巾下去,那灰呀是扑啦啦的往下落,和下雨似的…真可惜你们这时候好像还没发明搓澡巾呢,要不是我不想在这长呆,我指定ga0几个创造小发明,赚个盆满钵满的再回去…”
屏风后面根本没有回应,只有偶尔几下水声证明刘煜城还没有晕倒。
梁曼根本不在意刘煜城有没有听,因为她终于在床褥底下找到了地图!
按捺下激动,梁曼简单打开匆匆看了两眼。这个密道确实错综复杂机关重重,一时半会她还真的记不下来,看来为了防止引起刘煜城怀疑,她还得找个机会把它誊写下来再放回去。
这时梁曼听到屏风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梁曼立刻高声问道:“你洗好了吗?”边问边赶紧把地图揣进怀里。
等了一会,屏风里传来低低的声音:“你去衣柜里给我拿一身换洗衣服来。”
梁曼应了一声,走到衣柜前一拉,顿时被亮瞎了眼。
只见衣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左左右右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白se衣服!无论是长衣长衫,短衣单褂大氅亵服,所有的款式全都是各se的白!
虽然下午刚刚翻过衣柜,但是当时屋里毕竟暗也没点灯,她0着黑偷偷钻进去找也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竟然全都是白衣服!
刘煜城可真不愧是洁癖的人啊。梁曼啧啧称奇,一边翻找一边问道:“你要穿哪一套呀?没有要求我就随便拿了。”
梁曼抱着衣服走过来,屏风后修长的手指伸出接过。过了一会,刘煜城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终于恢复了他平时淡漠倨傲的样子。
刘煜城不看她,唤来了人收拾屋子,然后背过身对梁曼冷声道:“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梁曼刚想答应,又想到回去有清竹在不方便偷偷抄地图,便迟疑了一会说:“我不太放心你,我还是在这看着你吧。再说了,你晚上要是发病了怎么办?没事,你睡你的,我可以睡椅子上或者打地铺,你不用管我。”
刘煜城以为她又在故意气他,刚想发怒,转过头又看到梁曼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终于还是刘煜城败下阵来,转过脸羞恼地说:“你愿意留就留吧,我不管你!”说着就掀开被子,背对着梁曼躺下。
梁曼才不管刘煜城心里怎么想,只借口说自己要看书解闷,去问清竹要了碳笔和纸,还有几本书来打掩护。眼看着刘煜城好像睡熟了没有动静,就偷偷誊抄起了地图。
屋子里一时安静极了,只有纸张轻轻翻动的细碎声音。
“你到底为什么要进来照顾我?”
梁曼正对着油灯仔细看地图呢,听到声音以为刘煜城发现了,赶紧把东西哗啦哗啦收起来,手上边慌乱的收拾嘴上边随口应道:“当然因为我关心你呀。”等收完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刘煜城面对着墙壁,根本没有转过来看她,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关心我?”
梁曼被问住了,那当然是为了进来偷地图啊,不然能因为什么!不过这个实话她当然不能说。
眼睛转了转想了半天,梁曼才胡乱地回答:“呃…肯定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不都说过了吗,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我都愿意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照顾你,还不够证明我的心意吗?”
说完梁曼赶紧竖着耳朵等他质疑,可惜过了许久刘煜城也没有再出声。
看来他真的睡了。
终于百珠啦!明天中午加更!!!
到了早上,梁曼被敲门声叫醒了。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不顾形象地费力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就看到刘煜城躺在床上目光幽深的盯着自己,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梁曼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感觉有点莫名心虚。她尴尬地收回懒腰,朝他笑了笑道:“早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刘煜城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含糊地说:“好多了。”
敲门声越发急促,梁曼赶紧去开门,清竹正端着药和饭菜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看到梁曼出来才松了口气道:“你一直不开门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吓si我了!”
梁曼嘿嘿一笑,接过饭菜和药道:“没事没事,我就是睡过头了。”
清竹担忧地说:“姑娘不会是为了老爷一夜没睡吧?姑娘不行就先回去好好休息,老爷这里还有我们几个呢,要不然你身t肯定吃不消的!”
梁曼一想到自己还没有誊抄完地图,便拒绝道:“哎呀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你就去麦香楼给我多买点桃花su,我就上次吃了一回,可馋好久了。”
清竹无奈的点头答应。几人又交谈了一下刘煜城的病情,梁曼才返回屋内。
刘煜城已经下床自己洗漱完毕,正在整理床铺,看到梁曼拿着饭菜和药进来也没有出声。
梁曼看到刘煜城站在地上连忙问道:“你怎么这就下来了?快,去床上躺好,该吃饭了。”刘煜城却指指身后的水盆道:“不必管我,你先去洗漱。”
梁曼应了一声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刘煜城竟然贴心的为她换好了清水又放上了毛巾,心里不仅有点受宠若惊,有点纳闷刘煜城怎么突然就变了x子。不过她这个人本来就大大咧咧的,疑惑了一瞬就抛到脑后,对于刘煜城态度的转变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简单洗漱过后,刘煜城已将几道jg致小菜和参粥一一在桌上摆好。两人一同坐在了桌子上开始准备吃饭,梁曼喝了口粥刚想说话,刘煜城却打断说:“食不言寝不语,吃完了再说。这几个菜你先吃,别被我传染了。”
这人不仅突然这么t贴,还变得不洁癖了?
梁曼一时又有点懵,不知道他葫芦里埋得什么药。不过转念一想,他不洁癖了也好,剩的她g什么都得考虑他的心情。
待两人吃完后,梁曼给刘煜城端来了药,刘煜城喝了一口,抬头望向她。
梁曼眨眨眼睛,耸了耸肩道:“别看我,没有了,我就一块。”刘煜城仍是不动。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梁曼终于坚持不住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掏出一块饴糖:“好吧好吧,真的是最后一块了,你要再想吃就差人去买去。”
刘煜城不理她,直接接过糖塞进嘴里。
喝完药收拾了屋里,梁曼扶刘煜城shang休息,自己在桌子上打开了书,想等一会刘煜城睡着了继续抄地图。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梁曼突然就感觉有点怪怪的,猛地回头一看,刘煜城正侧躺在床上支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一看见她回头,刘煜城就赶紧把身子背了过去。
梁曼心里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把地图藏起来打开了书,看着看着又是一个猛回头,刘煜城果然还在盯着她,看见她回头,又赶紧把身子扭过去。
梁曼换了个位置再次拿起书,过了一会还是放下了,只因为余光看到刘煜城还是一直在床上盯着她。
梁曼受不了了,g脆把书一合,直接走过去戳了一下被发现就背过身去的刘煜城:“你g嘛老看着我啊?今天从早上起来,你就一直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刘煜城却是把脸埋在枕头里,纹丝不动一声不吭。梁曼等了一会,忍不住把他脸掰过来一看,却见他紧闭双眼,冷俊的脸上布满红晕,伸手一探额头,果然滚烫。
梁曼皱紧眉头说:“怎么又烧起来了?叫你昨晚上非要洗澡!”边说边取来了纱布,在白酒中沾过后就往刘煜城额头上擦,刘煜城立刻睁开眼睛别过头慌忙地说:“这什么啊?拿走!”
梁曼不客气地摁住他的脑袋说:“别动,擦一擦就退烧了!”
刘煜城皱着鼻子满脸嫌弃,偏过头躲着纱布嘟囔道:“什么玩意,难闻si了!“
有些人生病的时候就容易变得脆弱敏感,更加想要得到别人的关注。也许是因为年少的经历太过惨烈,虽然刘煜城平时总是一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样子,但是生病的时候就会暴露本x,变得像个小孩似的又幼稚又傻气智商直线降低。所以他生病从来不让任何人近身照顾。
梁曼细细的给他擦好了额头,又低头拽出他的手心来擦拭:“这个沾了白酒,是为了给你消毒降温的。我是发现了,你怎么一发烧就变了个人似的——好了,另一个给我。”刘煜城乖乖地伸出了另一只手。嗅着鼻子里的属于梁曼的香气,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底里带着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缱绻柔情。
擦完了手,梁曼又解起了刘煜城的扣子,这下刘煜城可不g了,一下子涨红了脸一把握住自己衣领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不行!我,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梁曼疑惑地说:“什么没准备好?快点,把衣服解开,我给你擦擦嘎叽窝。”
刘煜城松了口气,00鼻子讪讪地说:“这个就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梁曼也不和他坚持,转身背对他道:“好了告诉我啊。”
待收拾完毕,梁曼嘱咐刘煜城赶紧闭眼休息,然后又坐在桌前装模作样打开了书。因为昨晚上熬夜誊抄,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梁曼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头慢慢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盹。“砰”的一声,书被梁曼挤到了地上,梁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刘煜城坐起身道:“你要是困了就回屋去好好休息,我已经没事了。”
梁曼爬起来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打个盹,你不用管我,我不困。”说着说着又打一个哈欠,梁曼连忙捡起书摊开,支着头假装看起来,但是过了一会又开始头一点一点的,最后g脆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等醒来后,梁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刘煜城的床上,而刘煜城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梁曼吓得一脸惊恐,赶紧00x口发现地图还在,这才松了口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我怎么跑你床上来了?是不是我睡着了打呼噜太吵了你受不了?你看看,说是帮清竹来照顾你,结果却让你一个病号站着我躺着——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发烧吗?”
刘煜城却背着身道:“无妨,我已经没事了。你累了就多睡会。我本来也躺的够久了。”
梁曼却不理他,直接过去把手往他额头上一放,刘煜城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又屏住气没有动弹,垂下眼盯着梁曼。
梁曼0了0他的额头,又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好像是退烧了吧?”
想了想,梁曼又踮起脚,扶住刘煜城的头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刘煜城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望着梁曼近在咫尺的眼睛。过了一会他才咽了下口水,慢慢地小声问:“…怎么样?”
梁曼放开刘煜城道:“嗯…应该还是有点发烧。你快去床上再躺会吧。”
刘煜城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