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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那畜生玩意真不是东西,茯婼身上竟没一处好地。”江苕杨愤懑,眼睛已然红了。

江茯婼神色淡淡,躺在宿舍床上,仿佛经历这些的不是自己。竹影瞧着心惊,师姐的眼睛里已了无生意。

他伏下身子,拉着江茯婼的手:“师姐,现下可有打算?”

“自然是去打掉!平白遭了这样的罪,还得为那畜生生孩子吗?”江苕杨拳头狠狠砸在了床榻上。

竹影皱眉:“师姐……”

“以前,我总是嫌这床板太硬,不够软。讨厌宿舍的空调不够暖,没有加湿。在温房软塌睡了几个月,现在,竟只有这才能安睡。”江茯婼蜷缩着身子,止不住发抖。“我就是死,也不会给那个人渣生孩子。”

向玉先生告了假,两人带着江茯婼下了山。

挂了号拍完片子做了入院常规,江苕杨去送血检标本,竹影便陪着江茯婼在诊室听诊。

医生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看了看片子,眼睛都没抬一下:“流掉?两个多月了,蛮健康的。”

“是,流掉。”江茯婼面无血色点点头。

“做个内检,跟我进来吧。”医生站起身,走进内诊室。

“叩叩”

“这么快……”竹影听见敲门声,心里嘀咕着。“师兄真是来去如风。”

他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卿月。

“杨医生在吗?”卿月神色无异,只歪着脑袋往里瞧了瞧。

竹影傻了半天,迅速低下头,磕磕绊绊开口:“医生……杨医生她在里面做检查。”

“好的,谢谢。”卿月浅笑着朝竹影点点头,又回头冲身后的女孩说到。“杨阿姨正在看诊,我们在门口等吧。”

身后的女孩穿着一身运动装,戴着鸭舌帽,圆圆的娃娃脸,嘴翘得老高:“何必打扰杨姨,随便找个医生呗。反正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要的。我还没玩够呢,想凭这个绑住我,不能够。”

“好啦好啦,你跟我说没有用。到时候秦深问我拿人,这大锅我可背不起……”

门关上,竹影心跳得极快,靠在门边,两个大拇指不停地打转。

江苕杨送完标本回来,见竹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以为是江茯婼出了事,忙问:“怎么了?茯婼呢?”

“在里面做检查呢。”竹影指了指内诊室。

说罢,医生便从诊室中走出。一边擦手一边坐下,瞧见进来的江苕杨:“谁是家属?”

“医生,我是。”江苕杨回答,看着从诊室走出来的江茯婼,忙拍了拍竹影。“去扶一下你师姐。”

杨医生扶了扶眼镜,边写诊断边开口:“她这个情况做不了人流,整个宫颈都是炎症。我开个单子,先办住院吧,把炎症消了,养好了才能做。”

“好……这个大概要多长时间呢。”江苕杨忙点头。

“半个月左右吧,也得看个人恢复情况。”

江苕杨很是仔细,拿着手机把医生讲的忌口,要准备的东西一一记下,给医生道完谢就跑去办住院了。

竹影扶着江茯婼出门时,卿月刚好牵着圆脸姑娘要进门。他不敢正眼瞧她,只是用余光瞥了几眼。

她,未曾看他一眼。

仿佛从未认识过一样。

心里酸的很,可这酸得没道理,玉先生那日的训诫又回响在耳边:“勿贪念,勿痴缠。”

竹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努力把心里这份不甘憋闷压下去。三个月,她再没来过,刚刚见面也陌生得很,是已然忘掉了他这号人了?

晚上回了山上,洗完澡。他打了盏小灯,盘腿坐在了落地窗边开始静坐。

不一会,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来人在他身后停住,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竹影睁开眼睛,落地窗上模模糊糊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浅笑着在他身后缓缓地摇着折扇。

两人在窗影中对视,却谁都没有开口。

卿月觉得这小孩有趣极了,像只温驯又傲娇的小狐狸。她收起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抛,如初次见面一般,落入他的怀中。

竹影拿起扇子,回头望向她。红底的长裙上绣着一朵朵牡丹,开得张扬却不俗气。外面穿着一件茶色的薄纱开衫,白皙的脖子上坠着一块通透翠绿的玉麒麟。

卿月站着不动,明眸微垂。竹影未起身,跪坐在地上,回身搂住了她的腰,脸埋在她小腹上,语气有些呜咽:“那梧桐雨我已滚瓜烂熟了,都已经找师兄排了几次了,何时你有空,唱与你听听。”

“春寒料峭,虽然在房间里,也得多穿些,感冒可不好。”卿月揉了揉他的脑袋。“咳坏了了嗓子,还怎么唱给我听。”

“唔……”竹影抱着她不愿撒手,像只终于等到主人的小狗,“再摸摸我的头好不好。”

卿月捂着嘴笑道:“你是小狗吗?喜欢被人揉脑袋。”

说罢,手又在他头顶揉了揉。

“我怕你又好长时间不来,这次多摸会,摸个够。”竹影把脸埋在她小腹上蹭了蹭,她身上的栀子花香直冲他的鼻腔。

“竹影,你这样我可是会忍不住的。”卿月揉了揉他的耳朵。

竹影抬起脑袋,水盈盈的眼睛如一汪春池般荡漾着。他握住耳边的手,把脸轻轻贴上去。另一只手执起卿月丢给他的折扇,半开着抬起挡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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