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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第51节

 

说不定他比自己还更早回到京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公主解释的,之前打听还说他们夫妻恩爱……

忽然他听到了欢呼声,他连忙起身出去,看到甲板上的船员们欢呼着,他顺着众人目光看过去,遥遥看到了地平线,他们平安回乡了!他不由眼眶也微微湿润,九哥……我回来了,思念在胸中翻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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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弟已返回闽州,船上见故乡地面时,船上众人都在啸叫欢呼。屈指一算,已四个月未见九哥。然而甫回到便感风寒,腹泻头疼,已延医调治,大夫道为小恙,九哥切勿担忧。只是不宜立刻启程,先命人将从南洋捎带回来个九哥的礼物先送回京城。弟顿首。”

谢翊打开信看了皱眉问:“问了没?病得严重吗?该不会在船上就生病了吧?”

苏槐道:“问了,说是之前热孝茹素,身体底子恐怕有些虚,出去一次虽说没生什么大病,但也是因为那边气候温暖。到底来回车船奔波了几个月,身体已是虚了,回到闽州偏又已接近过年,碰上寒流,这冷热交加,反倒伤寒了,还需好好调养着。”

谢翊沉了脸:“腹泻不是小事,叫御医挑灵验的药丸命人送去给盛长洲。另外,定海信怎么没提生病的事?”

方子兴一旁上前回报:“定海是一到岸就命人送了之前写好的信,猜测那时候还没生病。”

谢翊皱眉道:“让他每日报一次病情,用飞鸽,快一些。”

方子兴连忙应了,谢翊看了他一眼想起定海密报里头那个神秘的岛主画像,问道:“武英侯最近病情好些了吗?朕最近要打猎,若是身子好些了,陪朕打打猎吧。”

方子兴抬眼有些茫然而耿直:“陛下要冬猎,臣陪您好了,何必传他呢,怕旧伤发作。最近公主有了喜信,我哥都陪着公主呢。”

谢翊不明意味笑了声:“有喜信了?好事。”

他转头命苏槐:“给武英侯府赏些东西给侯爷和公主,让武英侯有空进宫陪朕下下棋。”

苏槐连忙应了。

谢翊这才命人打开那一大箱子东西,看里头果然伤药、绸缎、香包、枕头、玉器、钟表、面具等等林林总总一大堆,也都是精致别有心思的,中原不常见的。

他命苏槐都拿下去收拾好,只将桌子上那叠南洋花笺拣了一张出来放在案上,指尖划过花瓣,带了些怜意,提了支笔蘸了墨水,刚要落笔,想了想终究搁了笔,一字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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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州。

喝了药刚刚退了烧的许莼半倚在靠枕上,脸上还带着一些发烧的红晕,正和一旁的盛长洲说话:“都说了没事,别着急,也别让外祖父忧心,如今你们都正操办学堂的事呢,不必为我这小病担忧。如今筹款的事有眉目了没?”

盛长洲笑道:“不必着急,祖父已有法子了,他说闽州这些商户虽然达成联盟,其实是想从我们这里要更多的利益,但其实也害怕别家占了先,因此只需要想办法让大家认为某一家偷偷先给了咱们捐款卖好,别的商户一着急怕抢不到先儿,就不攻自破了。正打算着明日就去张家拜访一下就说是去探老太爷的病,回来就让人放出谣言去说张家捐了。”

“但别人若来问,咱们就还是一口否认,越是这般迷惑,大家才约怀疑张家占了先。然后我们再弄个肥缺采办给张家的儿子,越是证明这谣言真,到时候别家也会偷偷来接触我们的。”

许莼忍不住笑:“这样也行?”

盛长洲道:“商场如战场,兵者,诡道也,都这样。”

许莼却灵机一动想起来:“若是这样说的话,我这里还有更好的法子呢,有个现成的人选,比张家还好使,咱们还不用拨出去什么肥缺,到时候人人也都来谋肥缺,哪有那么多肥缺?明明是公事,倒办成了我们一家的私事不成,总得人人自己争先才好。”

盛长洲问:“你说说看?”

许莼道:“咱们闽州我记得也有从前平南公在咱们这边有一家很大的商行,我记得专卖粤州货的,接应他们自己的船队,好像是叫什么……”

盛长洲道:“粤海商行。”

许莼点头:“对,烦请长洲哥派个管事去传话,就说让他们主事的来一下,武英侯在京城有些东西让我带过来请他们转送回去。”

盛长洲半信半疑:“这样也行?武英侯是平南公的长子吧?你认识?”心里却想起了祖父说过的话来,心下果然一一印证。

许莼道:“是的,借一借他名头,他不会生气的,我和他弟弟相交极好的。”却没有说方子兴了,怕盛长洲和两位表哥一对,岛主的身份可就不怎么牢靠了。

盛长洲出来却也没有着急办,却是去找了祖父说了,祖父点头笑道:“还是幼鳞这个人选好,平南王可是赫赫有名,便是如今撤藩,那也还是实打实的西南王,你只管放心去办吧。”

果然傍晚粤海商行那边主持的管家就来了盛家,许莼亲自见了他,只把方子静之前在南洋给他的几样土特产装了箱子给了他道:“这是你们侯爷听说我回闽州探亲,便让我带过来说由你们转交回去给平南公的,说是刚得的南洋特产。偏巧我刚到就生病了,又怕外人交接不清楚,误了侯爷的交代,劳烦管家跑一次。”

管家唯唯诺诺:“劳烦世子千里迢迢带过来,不知咱们家侯爷还有别的交代吗?”

许莼笑道:“倒不曾,你只按侯爷交代送回去给老公爷便是了。”

管家心中大奇,侯爷从京城直接送粤东,自家店铺多的是渠道,如何要绕这么个大弯先来闽州?但事出反常必有因,侯爷恐怕另有深意,他也不敢问,只能恭恭敬敬接了那一箱子的南洋土特产搭了马车回去了。

粤海商行的管家夜晚造访盛府,然后拉了一车东西回去的小道消息很快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而第二日,一直关心着水师学堂筹办进度的各家大商户,甚至包括布政司那边都得了消息:武英侯方子静闻说朝廷要兴办水师学堂,义助银十二万两,另赠海图、制船、火炮制法等藏书三十二册。

背锅

“什么?武英侯捐款捐书给水师学堂?”闽州布政使雷鸣霍然站了起来:“方沁廉这厮想做什么?”

他又惊又怒, 来回走路:“粤州自有市舶司,别的州府都是朝廷派了镇守太监。他那边却仍和盐铁专项一般都给他们平南府收着,肥得流油。他虽然撤藩了, 但公侯传两子, 他伸手到我这里来,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今上忌讳?”

幕僚低声道:“听说是靖国公世子到闽州探亲, 顺路带了来的。问了粤海商行的主事,倒是茫然不觉,只说是武英侯托了靖国公世子带了些香料、种子等命他转带回粤东平南府给老公爷, 并未提过捐助一事。”

“我命人去看了下那些书, 上面确实都盖有藏书印‘观海楼’, 当初平南王方溟书楼名确实为此。且那些火炮制法, 一般人家也不敢收藏。我倒猜测平南公这是借长子之手表忠心。今上不就是嘉赏他家识趣,是第一家上表撤藩的么。”

雷鸣冷笑了声:“当时桂、滇、黔三地土匪多,朝廷都驻有重兵, 更不必说这三地土司也都各自骁勇彪悍,又也听朝廷号令,但凡平南王当时敢说一个不字, 三方大军立刻就能将平南藩给平了。说是西南王,也不过仗着地方富庶, 真打起来还未可知呢。”

一位幕僚悄声道:“我倒是听说,武英侯这边并不仅仅只捐了银子和书, 还荐了两个先生, 一个擅制船的先生, 一个是擅外科的西洋先生, 听说是等学堂一建好, 就在里头任教呢。”

雷鸣霍然转脸:“此消息为真?”

幕僚道:“怎不是?那两个先生比靖国公世子还先到的,早就在盛家住了一个多月了,还带着家眷的,定然是早有勾连了。”

雷鸣冷笑了声:“难怪我说盛家这么不着急,本还想说拿捏一二,省得他们以为有贵亲在京城,就抖起来了。那靖国公在京城里算个什么?谁把他放在眼里?看盛家只以为攀了高门,平日里眼孔甚大,目中无人,压根没把我这布政使放在眼里,以为有夏太监撑腰?拿了个皇商又如何?不也得好好在我这里低头?原来这是又攀上了平南公。”

他坐回了府上,当机立断道:“命人立刻先拨十万两税银过去给赵毓,就说追回了一些款项,连忙命人送去了,不敢误了皇差,让他抓紧办差,莫要辜负皇恩。”

一位幕僚不解道:“抚台,这平南公再强,他也管不到咱们闽州,那武英侯也是个尚公主的闲人,并不当差的,大人如何还要忌惮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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