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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阿济善大闹浣衣局斛律昭解围督锦使【

 

轶青回房将亵裤一并草草洗过,未已,忽传笃笃叩门声,有人口唤“轶青”。她慌忙收拾停当,开门看清来人,笑道:“平哥!”锦绫院同侪颜平之,二十中旬年纪,与轶青同年入职明安府锦绫院,右迁却总不如轶青快,因自觉虚长轶青几岁,平日里常玩笑“长江后浪杀前浪”,又自嘲“老而不死是为贼”,私下里却对这个天赋极佳的小兄弟颇为照顾。二人共事多年,自然比旁人熟络些,即便轶青如今升了督锦官,名头上是他的上司,私下里也照旧相互称兄道弟。轶青招呼没打完,劈头盖脸便迎来一句,“死哪儿去了你?叫人一通好找!”话说的糙,神情却满是关心,凑近前搭一手在她肩头,细细观察她脸色。轶青把那一张近在咫尺的满月脸推开,笑骂道:“你才要死咧!老不死的,人话会不会讲?”平之嘿嘿陪笑,却面露担忧,“你手好冷!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前一阵子忙病了?”说着,要去探她额头。轶青一把挥开,笑道:“乌鸦嘴,没病也给你说出病”,拉住他袖口,敛笑正色道:“适才斛律昭来,说要开春之前给皇……给庸德公……制件春衣。咱们得何时往黍离殿……”她话未尽,平之面色变了几变,全没了那副吊儿浪荡模样,默默半晌,不知想些什么,讷讷道:“春衣么……?”轶青嘴一咧,露个苦笑,“去年尺码只怕如今过小呢。”平之听出了言外之意,黍离殿昨又传出淑嫔怀孕的喜讯,彻夜欢庆,废帝纵为阶下之囚,却只怕比在明安府时更加心宽体胖。他神情黯然,叹口气道:“国破家亡……但毕竟是天家胤嗣……为了容氏的江山,开枝散叶也无可厚非。”轶青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想起斛律昭早先的话,虽是恶人之言,却又忍不住觉得在理,道:“他的妻女在浣衣局受苦,他却如在明安府般逍遥自在。”平之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毕竟……毕竟逍遥自在些好啊……免得……惹人生疑。”轶青觉得奇怪,想不通废帝逍遥自在与惹人生疑有何关联,忽然灵光一现,惊觉若废帝成日里苦大仇深,难免凉人觉得他有复国的心思。可转念一想,他们那位皇帝一向声色犬马,也非入凉后才开始如此,那般逍遥自在又不似伪装出的。一时琢磨不透。她正寻思,平之忽然反手攀住她手肘,满脸堆笑,一双铜铃眼都眯成了缝儿,“兄弟,咱在明安府时就看你升的快,如今你真做了督锦官,好歹给哥哥我个美差呗。”轶青也笑,乜斜他一眼,“可说好了,我手里只有苦差,去浣衣局选人、去黍离殿量身、去玉熙宫报备、去五胡城采买……这四样儿,你随便挑吧。”平之在她臂膀上一拍,急道:“这话怎说的?刚刚不是还有一样儿吗?”轶青愣一瞬,“你想督造那套春衣?”见平之鸡啄米似的点头,沉吟道:“平哥,不是我不信你,只这是锦绫院头一等的大事,本该我亲自……”平之忙道:“你忙的事太多,又要督建织机又要准备缫丝染色,还要与那北院王周旋,再说不过一匹素锦一件春衣,在明安府时百八十件也做过的,你还信不过我?”缠着轶青死不罢休。轶青寻思,这差事虽重要,以平之资历,倒确实不吃力、容易办,遂道:“成了成了,春衣的事交给你,不过你每五日向我汇报,东西呈上去前得过了我的眼,知不知道?”平之欢天喜地应了,听说轶青要去浣衣局点人,又缠着要同去,轶青寻思多个人掌眼也好,便一道去了。掌门内侍一见是轶青,料是锦绫院事宜,没多盘问,取了名册出来。大凉在中都设浣衣局,上京为帝都,自然也有。另一个陪都狮子城在南,不如中都繁盛,却因气候和暖,多有汉人移居。战前是南朝要塞,因离胡地咫尺之遥,故名五胡城。为凉人所夺后,改名狮子城,防守严密,盘查甚紧,但仍有胡汉频繁通商。狮子城由平南大将军?、沧州刺史安巴坚镇守,虽无浣衣局,却多营妓。算上苗疆女俘,大凉各地性奴拢共有上万。中都光是御用浣衣局也有三百余人。女俘们正在院中,有些闲坐私语,有些浣衣,有些备饭,总是面色悲苦,神情凄惶。见轶青与平之二人步入拱门,纷纷围上前来,个个满怀希冀。轶青心中长叹。斛律昭虽说过‘把浣衣局折腾空了也无妨’的话,轶青毕竟不敢当真挪空浣衣局。大凉宗王重臣将锦绫院看作汉化先驱,本就颇有微词,她此次选出三十人,已是浣衣局中十去其一。锦,如同诗、词、茶、酒这些清玩雅趣,皆是盛世之点缀,乱世里无分毫用处。锦绫院全仗北院王势力才得以兴办,若因浣衣局选人被停办才是最坏的结果。其余女奴,暂且爱莫能助,或可徐徐图之。轶青低声对平之道:“等下你留个心眼,这次多选些平民女子。”只因更美丽的帝姬贵女皆是留给大凉皇族、漠北宗王的,留下她们不易惹怒贵族,而且平民女子却更有可能被充为营妓,结局更加悲惨。平之应了,翻到后面的副册,一个个名字往下念去,出列的皆是一双双大脚,看时是民女。点完两页,人群中忽起一阵喧哗,一团雪似的身影冲出人群。院中众人皆有一瞬眩目。本以为是那女子破碎的白衣白裙在日光雪光下太过晃眼,过了片刻方才意识到,原是少女举世无双的容光作祟,迫得人不得不回开眼。这如朝霞晨曦般的美貌却与女孩儿脸上的表情格格不入。尤其是她的眼神,烈如火焰,那样恶狠狠怒冲冲地瞪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仿佛全世界都欠她似的。她四周看了一圈儿,愤怒地踏到轶青面前,猝不及防地揪起她袄襟,厉声喝骂:“无耻叛徒!杀千刀的汉奸!北凉人的走狗!温大人一生忠义,竟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给他抹黑!”轶青却不愠不恼,唇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恭敬颔首道:“臣请九公主安康。”手上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儿,一根一根指头掰开,要她松手,息事宁人。被称作“九公主”的少女挣扎着去扯她衣领,对她怒目而视,“你拿凉人薪俸,为凉人办事,便是凉狗走卒,还敢自称启臣?!”人群又一阵骚动,另一个少女从人群中慌慌张张挤出,拉了拉九公主手肘,羞得满面通红,腼腆小声道:“茵姐姐,你别这样。温督官也——”容茵杏目圆瞪,厉声打断:“恩娘!他能有什么苦衷?我问你,朝中李侍郎是否殉节了?未殉节的朝臣也未曾投靠凉狗麾下得重用宠信!我杀不了开门放胡虏入城的狗贼,今日先活剐了你!”说罢,又扑上来掐轶青脖子。平之本来吓得呆立一侧,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与十公主一起拉开她姐姐。众人喧闹,场面混乱不堪,九公主力大无比,口中高呼“狗贼”,容恩怕被院外守卫听到,急着去捂她嘴,反而被她姐姐咬了一口,痛的失声哭泣。轶青被平之搡出圈外,刚惊魂未定站稳,忽听有内侍高喊,“北院禁地,何人喧哗?”早有四五个内侍近前把人拉开。拱门外一瘦高男子大踏步入院,金缘黑狐裘大氅在身后飒飒生风。众人齐齐下跪,内侍带头口呼,“费连宗王千岁。”轶青抬眸觑视,只见九公主被两个内侍押着,仍旧兀自倔强,不肯下跪,暗道不妙。容茵早已是发髻松散,满脸灰尘,几缕散发垂覆于颊上,却难掩天香国色,身上绫罗虽破烂,却更显身姿窈窕。果然,那位费连宗王几步走到她面前,用马鞭挑起少女下颌。容茵则恨恨瞪着那梳垂发的凉国人,朝他脸上猛地啐一口:“该死的凉狗,杀千刀的狗贼,滚开!不许碰我!”阿济善哪里受过这般侮辱?抹把脸,粗鲁地骂了一句胡语,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容茵被打翻在地,却立刻撑坐起来,目露凶光,透过乱发恶狠狠瞪着阿济善。阿济善气急了,又要再打,容恩扑上来,抓住阿济善的手,苦苦哀求,嘤嘤啼哭,却被她姐姐一把推开,吼道:“恩娘,不许跪胡虏禽兽!”阿济善显然没听懂这句汉话,呵呵冷笑几声,另一手欲掐起容恩面颊,被容茵挡住,“不许碰她!”费连宗王不怒反笑,胡语曰:“别看庸德小儿昏聩无能,宫中女眷却个个貌美如花,也算他会养女人”,遂吩咐内侍把容茵、容恩带走。两位公主听不懂胡语,但内侍动作再明白不过,二人哭喊踢踹,缠足白帛与芙蓉绣鞋如四条脱水的鱼儿,在砧板上可怜兮兮拍打。平之这时望了轶青一眼,摇了摇头,意思明显: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二人能以锦绫院选人为由救下两个公主,但为两个女子触怒宗亲而置数十女子于不顾,显然并非明智之举,叫轶青不可轻举妄动。阿济善见押女孩儿的内侍没跟上来,回身一看,见二女挣扎踢打,貌美的那个用仅知的几句胡语骂他,一会儿‘峎泥尔噷’,一会儿‘牙咧’。阿济善烦怒,扬起马鞭,边骂边毫不留情地往两个少女身上鞭去。容恩缩成了一团,竭力避着鞭梢,像只小兽般用双手护住头脸,呜呜嘤嘤哭泣。容茵则斜趴在地,并不躲闪,任由马鞭割裂她身上的南锦衣裙,一道道血痕烙印似的渗出灿灿白锦,如凌霜绽出的一枝枝红梅,凄艳幽冷,又灼得人双目生痛。她不求饶,喉中发出痛楚的咯咯声,却十指紧锁在冰冷的石板上,指甲碎裂出血,也不肯发出半点儿呻吟,仿佛她的意志比石板更加坚硬。轶青咬咬牙,站起身扬声道:“费连宗王容禀。”轶青胡语说的生硬,阿济善一愣,没料到一个低贱的南人会直接跟他说话,鞭挞的动作一下顿住了,扭头瞪视着轶青,“你是谁?”轶青往前几步,立于二位公主身侧,恭恭敬敬颔首,叉手道:“回宗王的话,温某于北院供职,奉命督管官营锦绫院。”汉音虽重,措辞却极正式。阿济善垂了鞭子,挑眉道:“你就是斛律昭找来织布的那条蛮狗?”相貌清隽的年轻汉人没被他话里的侮辱激怒,面上微笑依旧,颔首道:“温某确是北院大王手下。今日来浣衣局,乃奉命招募锦工。”阿济善冷哼一声,向年轻人踱了几步,斜眸细细打量,半晌才咬着牙缓缓道:“既如此,你自去公干便了。休在此碍本王的眼。”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却碍于北院王而没有发作。

轶青有了些底气,面上依旧挂着那个温和有礼的微笑,躬身颔首道:“宗王这却是难为在下。”阿济善挑眉,面色愈发不善,“哦?”轶青神色又恭谨了几分,身子却微微一转,将二女挡在身后,却并未向阿济善的方向移步,与他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垂手示意二位公主,道:“启禀宗王,此二人皆前启贵女,熟识南朝锦绣纹样。在下正欲带回锦绫院,未料宗王驾临,也相中了此二女。”阿济善唇角痉挛般一抖,几缕胡须气的微颤,“你敢和本王抢人?”轶青一躬身,“在下不敢,实是公务在身,望王爷通融海涵。”阿济善听了,只觉得心头那一股无名业火窜上颅顶,按耐不住,猛的箭步上前,柳叶细眸瞪的如炬火一般,额角青筋暴起,抓住轶青衣领,“你个南蛮狗子活腻味了!居然敢抢本王的人?!”对方并不慌张,依旧恭敬有礼道:“浣衣局皆乃北院之人,调用也听北院差遣。还望王爷看着北院大王脸面,通融则个。若大凉锦锻终不能与启国媲美,届时苍狼王面上须不好看。”阿济善只觉得眼前的汉人软绵绵又硬邦邦,看似棉花一团,实则针扎不透,水泼不进,打上一拳也没响动,他说一句,对方有三句等着,还句句都以公事为重,句句都拿斛律昭压他。他颅中那股火气瞬时高三千丈,直冲破了青天,一把将轶青贯倒在地,提鞭便要抽打。那汉人也不躲闪,反而跪地磕头,口呼,“在下只是奉北院大王钧旨公办啊,还望宗王饶命!”这一句出口,阿济善几个侍从上来抢住他鞭子,其中一人低声道:“宗主使不得!毕竟是北院的人,打狗也得看主子。”阿济善咒骂一声,愤愤搡开那属下,扬鞭就要打。千钧一发之际,拱门外忽然有人高呼,“宗王且住!宗王且住!”院内喧哗一下静了。轶青抬头偷瞧,见为首的一领紫绸鹤纹迭襟长服,正是北院王身边的随侍内官,萧思道,身后仅跟着了寥寥几个内侍。萧内官大步流星进院,虽因跛脚一瘸一拐,却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丝毫不让这跛脚影响他的气势。他在费连宗王跟前止步,躬身行了个礼,脸上的皱纹像湖面上的涟漪,层层荡漾开来,绽出一个被满地雪光映得亮堂堂的笑,朗声请安道:“费连宗王。”阿济善甩开握着他鞭子的侍从,整了整衣襟,勉强点点头挤出三个字:“萧公公。”萧思道依旧含着笑,“宗王客气。咱家特地来传北院大王的钧旨,大王请宗王移步玉熙宫,偏殿里已备好美人美酒请宗王赏玩。至于浣衣局的人——”,转向已从地上起来的轶青,道:“大王说过,锦绫院可随时调用——”,又对阿济善颔首道:“别处便不可随意征调了。”阿济善一听更怒,两条浓眉蹙在一起,冲着萧思道脸上吼道:“什么叫别处不可随意征调?!浣衣局自世祖爷起就是给皇族宗亲准备的,本王凭什么不能征用?!”萧思道依旧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颔首道:“世祖爷备浣衣局确是为天子胤嗣,可惜费连宗王不姓斛律。”浣衣局建成时虽是仅供斛律氏皇族子嗣消遣,但后来漠北宗王奉召南下时也可从中选人,已是不成文的惯例。萧思道此时搬出这早已名存实亡的规矩,实则提醒阿济善,他的身份不如北院大王尊贵,这里是北院,是皇家地界,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果然,费连宗王脸色一青一白,下颌一动,是咬紧了牙,扬鞭在空地上一甩,“啪啦”一声巨响,打得石板几欲破裂,冷哼一声,用胡语辱骂一句,狐裘大氅飒扬,出拱门而去。轶青松一口气,见萧内官朝她颔首,忙还礼。听萧内官道:“温大人受惊了。此间事了,咱家这就回玉熙宫复旨。”轶青颔首道谢:“若非公公解围,轶青只怕已体无完肤,改日必重酬公公。”萧思道笑,用流利汉话答道:“别介。咱家可做不了这个主,都是主子殿下的恩旨。”闹这一出,颜平之惊魂未定,回了锦绫院,安顿好新选的锦工与二名公主,拉着轶青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说他不知轻重。轶青摇头笑道:“你也太小瞧咱们那位雇主苍狼王了。一个漠北宗王,远不是北院的对手。”平之一呆,半晌道:“你料到斛律昭会派人来解围?”轶青又笑,“那倒没有,不过锦绫院是北院王的脸面,我若被阿济善一顿好打,事情闹大了,斛律昭定不会放任漠北宗王骑在他头上拉屎。”平之摇头,黯然道:“那费连宗王生性残暴,听说他来中都路上纳了个通房,昨夜兴起,把人裸着绑在雪地里,小片小片削成了肉泥。你这次得罪了他,以后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即便北院王看重锦绫院,督锦官就不会换人么?他也未必能罩着你一辈子。”轶青一笑,淡淡道:“可今日九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谩骂阿济善,今晚必定非死即残,十公主也连带着要遭殃。我若不救,与杀人何异?”见平之仍旧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笑道:“但愿那个阿济善把我的账算在斛律昭头上咯!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左转北院府!”直逗得平之笑出了声,摇头道:“你倒是个不计账的。九公主那样骂你,你还帮她。”轶青亦笑道:“九公主耿直刚烈照旧,于乱世中最是难能可贵。”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轶青回了锦绫院,另一厢萧思道正走入玉熙宫正殿,老远就听内殿传出女子娇笑告饶声,“啊……嗯啊……爷,流水儿了,啊……奴家受不了……”男人一掌抽在了女子身上,又引出一声“啊……嗯!”呻吟声失神颤抖,变成一种更靡乱的声调。男人低声吐出几个字:“跪下,吸出来。”女子刚又说了个“爷”字,婉转莺啼忽然闷住了,一阵像是啜水般的声音一点一滴泄漏出来,夹杂着女子‘唔唔嗯嗯’的柔媚低吟。内殿门开着,门前拢着纱幔。萧思道在槛儿外细听,自己主子虽偶尔舒服地喟叹,呼吸声并不粗重凌乱,这才开口,“回禀主子,浣衣局的围解了。温大人把人带走了。”过了片刻,内殿男人才沉声开口,“从头讲,她是怎么说的?”萧思道垂首道:“是。主子睿识英断,算准了温大人一定会和费连宗王抢人。奴赶到时,正见着宗王鞭笞两个南朝帝姬。温大人站出来,先说自己供职北院,又说此次是奉主子的旨意去浣衣局调人,然后说望宗王看着北院大王脸面,通融一二。最后说,若大凉锦锻不能与启国媲美,届时北院大王面上须不好看。”内殿男人被逗乐了,哼笑出声,“平日里净牙尖嘴利反唇相讥,要紧的时候倒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知道打着孤的名头维护那群贱奴。”萧思道也一笑,道:“可不是。费连宗王气得要打人,被几个手下拦住了。奴这才出的面。”内殿男子舒服地叹了口气,嘶簇簇嘶的声音渐响,呜咽娇泣声更闷,似是男人又往身下女子口中捅入了几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带几个庖奴,这几个月就在锦绫院,一来仔细着工期进度,二来也免得有人找她……他们麻烦。”萧思道应了,听主子又轻笑一声,道:“还有,给她单辟一间卧房、一间雪隐。”萧思道一怔,不明所以,却连忙应下,听主子吩咐声“退”,忙道:“启禀主子,费连宗王又来了,正在殿外吵闹。”内殿里女子的呜咽陡然提高,显然是男人狠狠插了几下,这才吩咐道:“宣他进来。”萧思道垂首应是,躬身趍步退出。——————————————————————————尾注:据家里的老人儿说,‘峎泥尔噷’是满语母狗的意思,‘牙咧’是大公猪的意思,大概是这么个音,不知是否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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