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涔墨走进云祥宫的时候，钟灵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地上却没有焦距。“皇上，奴婢们说什么娘娘都好像听不到一样，一回来就一直这样到现在了。”云儿想儿看见涔墨来了，娘娘却没有行礼，不禁有些着急的解释。目光触及他手中的剑的时候，立刻转移了目光，不会的，皇上一定不会那样对娘娘的。“你们都下去吧。”涔墨低声吩咐。林姨面带忧色的看着涔墨手中的剑，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离开了。涔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钟灵似有所觉，脑袋微微的向他的方向偏了一点。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似乎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惊吓到她。“灵儿？”涔墨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钟灵眨眨眼睛，但是还是没有做出回应。慢慢的伸出一只手，覆在她的脸颊上，涔墨再次轻唤她的名字。钟灵的意识逐渐回笼，眼中的神采聚集起来。瞬间泪水涌出了眼眶，她哽咽着说不出话。身体微微的颤抖，想要拥抱对方，却无论如何抬不起胳膊。“灵儿。”涔墨将她拥在了怀中。或许是涔墨的动作给她带来了安全感，她一边流泪，一边抽噎着哭诉：“我，我真的不知道，好害怕，我杀了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涔墨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开始发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他不由得增加了手臂的力道。“没关系的，不要怕，有我在，恩？”涔墨第一次没有在她面前自称孤。不知道是涔墨加重的力道还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钟灵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手中还是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埋头在他的怀中不肯出来。不知道两人这样相拥着站了多久，钟灵才慢慢地松了手。稍稍拉开距离，却看见了涔墨手中的长剑，脸色十分难看。涔墨看着她的反应微笑起来，握住了她的手，不顾她挣脱的力道，让她再次握住了那把剑。钟灵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做得很好。”涔墨附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喜欢你这么做。”钟灵害怕的神色褪去，疑惑的看着他。“你是在保护我，对不对？”涔墨微笑着说道。钟灵没有说话。“我也会保护你的，相信我。”涔墨握紧了她的手。钟灵点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当天晚上就拿着一把剑进了云祥宫，在里面呆了许久，出来之后就下了一道圣旨，让钟灵非传召，不得出云祥宫一步。大家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第二天连太医都被传进了云祥宫。出来时眉头紧皱，却对里面的事闭口不言。云祥宫的宫女太监也是一个个低着头不吭一声的模样，整个云祥宫看起来死气沉沉。而涔墨不知道对朱雀国的使臣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也同意了不再追究这件事。在带着朱雀国跟玄武国的使臣一同观看了军事演练之后，朱雀国一方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虽然知道紫宸国近几年有所发展，但是发展的如此迅速，还是在意料之外。而其中用到的某些器具或者是理论，似乎都与玄武国脱不了关系。难道紫宸竟然已经于玄武国暗地里结成了同盟？朱雀国使臣不由得往这方面去想象，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在接下来的十余日里，涔墨与他们一直在商议着什么，又或者说是在为各自的利益争论，不过最后三方还是达成了彼此都能够接受的协议。朱雀国使臣在协议达成之后匆匆告辞，通过这次会议他观察到的事情，必须尽管的回去转告陛下，让他们尽快找到更好的应对方法。在朱雀国使臣离开之后，涔墨单独宴请了玄武国的来使。“这次多谢贵国的相助了。”涔墨举起酒杯。“陛下客气了，毕竟国主也不愿意看见朱雀国一家做大。”使臣嘴上说的客气，但是其实除了这一方面的原因以外，却是他们也没有少收紫宸的好处。与武力著称的朱雀国不同，玄武国比较重商，只是国家人口不多，虽然有精良的装备，却不可能像朱雀国或者紫宸国这样有着大量的人力可以作为士兵。玄武国内有着大量的宝石矿产，若是朱雀国真的吞并了紫宸国，到时候他们必然自身难保。依玄武国国主的看法，却是要坚定着先王所定的三国相互牵制的理念。涔墨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不管怎么说，玄武国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伸出了援手，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与之前朱雀国提出的要求想比，却是十之一二。在美酒佳宴之后，玄武国使臣也正式提出了返国的要求，他们还要回去向国主禀报这次的情况。涔墨自然应允，还赠送了大量的财物，并派了专人护送他们离开，并且下了一道圣旨，命令一路的官衙要以上宾接待。到玄武国使臣真正离开的时候，已经据钟灵被软禁在云祥宫中的时候有半个多月了。
而涔墨，在玄武国的人离开了三天之后，就解了钟灵的禁足令。虽然这次看起来，皇上似乎并没有对乐妃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是后宫的人还是忍不住纷纷猜测，皇上是不是只是念在了旧情的份上才饶恕了乐妃，而日后，乐妃还能向之前那么受宠吗？经过半个多月的修养，钟灵的精神已经没什么大碍，最开始的几天，她几乎睡不着觉，实在疲惫到极限了的时候才能昏睡过去，但是很快又会被噩梦惊醒。林姨跟云儿想儿每日里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涔墨有时候半夜也会悄悄的过来看她，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都说咱们娘娘受宠，可是进宫到现在，麻烦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让娘娘一直忧心。”云儿一边从方儿圆儿的手里接过膳食一边说道，“害的咱们娘娘不管怎么吃，都还是那么瘦，怎么也养不起来。”虽然别的宫里的人不知道，但是云祥宫内部却是已经清楚，涔墨并没有怪罪或者处罚钟灵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在半夜悄悄的只带了贴身的奴才来看娘娘了。而禁足令，一方面是为了应付朱雀国的人，一方面却是为了让钟灵好好休养。云儿现在对朱雀国的人一点好感也没有，觉得他们的心肠就像他们的长相一样不好，还十分蛮横无理。“好啦，你就别念叨了。”想儿一边帮着云儿摆放碗筷一边笑她，“只要皇上的心事疼惜咱们娘娘的，娘娘她一定会享福的。”说到这里她们却是了解了当日钟灵为什么会冲上去杀了那个人。在民间，一般百姓的婆娘若是听见了别人说自己丈夫坏话，只怕也是挽着袖子直接就上了。而她们娘娘倒是更加厉害，完全不顾了彼此的身份，直接拿剑杀死了对方，只能说明她家娘娘护着皇上的心切，虽然行为是鲁莽了些。而且反正死的是朱雀国的人，朱雀国跟紫宸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鸾主子怎么还没来？”想儿有些奇怪的问道，皇上在解了钟灵的禁令之后，就宣旨让裴鸾进宫了。“肯定是要跟卫大人分开了，心里舍不得呗。”云儿偷偷笑道。“又胡说了。”钟灵却是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气色比起之前的确好了很多，“下次被皇上听到，本宫可不替你说话。”“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想来皇上也是不会怪奴婢的。”云儿嘻嘻一笑，这些日子过来，钟灵倒是对她们两姐妹亲近了很多。看着裴鸾还是没出现，钟灵有些无奈的只好差了云儿去把她给带来。只是云儿刚出门还没一会儿，就将人带了回来。“娘娘，奴婢在半路就碰见了鸾主子，您猜猜奴婢还看见谁了？”云儿在裴鸾行了礼之后就忍不住笑道。“哎呀，云儿姐你不是答应我不说了嘛！”裴鸾立刻脸红起来，跟云儿闹着不让她说。“碰见卫大人了？”一看两人的样子，钟灵就猜到了，“鸾儿你也太缠着卫大人了，居然还要他送你回来。”裴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凑到了钟灵的旁边：“娘娘，听说那天你一件就把那个什么勇士给杀死了，是不是这样的？”云儿想儿的脸色微微一变，钟灵依旧笑着说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裴将军应该不会说给她听才对。“鸾儿还用从哪儿听来么？现在京都的说书先生可是都在说娘娘的事情呢！”鸾儿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书先生？都说本宫什么了？”钟灵依旧不动声色。“恩……大概就是说娘娘不但长的倾国倾城，武艺也是极好的，然后那日在宴会上大展身手，就将不懂规矩的红毛国的什么破烂勇士一刀给打死了！”鸾儿仔细回忆着自己听过的内容，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鸾儿的口才可是不如那个说书先生。”朱雀国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红头发，所以一些看不惯朱雀国的人就故意称之为红毛国，而朱雀国的人，就成了红毛鬼。“说起来红毛国真是无礼，居然敢向我们的皇帝陛下挑衅，还好娘娘出手，大杀了他们的威风。”鸾儿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云儿想儿听完她的话后表情都有些奇怪，而钟灵却是了然，这背后必然有涔墨人在散播消息，否则那个故事也不会极力扬长避短，夸大了朱雀国使臣的无礼，和美化了自己。说起来有趣的很，因为当初钟灵出手，文官之间还引发了一种争论，一个是说乐妃有罪，当众杀人，一个则说乐妃身为女子，也有一颗护国之心，大为夸奖。这两种论调到最后自然是后者占据了上风。而武将之间，则是对乐妃大加好评，他们比较直来直往，但是身为臣子，当日尽管有想杀了那个人的冲动，但是却拘于礼法不能出手。而乐妃身为后宫妃子居然能做出行动，是在是巾帼英雄。因此就在某些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对乐妃的处罚不但不了了之，而且还让她在紫宸的名誉大大提升。就连伍相，身为云贵妃的父亲，也站出来对乐妃表示了欣赏，强力反对皇上处罚乐妃。而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钟灵，却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是因为涔墨在暗地里为了跟伍相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做出的交换。那时候她也才明白，为什么当时云贵妃并没有对父亲的行为表示任何不满，反而甚至在后宫中也为自己说了好话。“这就是大皇子呀。”裴鸾看着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的，很是感兴趣，“还是挺可爱的嘛。”如果没有额头上的那块胎记在十分明显的位置破坏了美感，大皇子的确十分可爱。而且他一点也不怕生，还咯咯的张着没长牙的嘴冲着裴鸾笑。“哎呀，真可爱。”裴鸾看见他傻兮兮的冲着自己笑，忍不住就上手捏了他肥肥的脸蛋，婴孩娇嫩的肌肤瞬间有些发红起来。“不要欺负大皇子。”钟灵有些无奈的阻止了她，裴鸾大概是因为自己是独生女，母亲早亡，父亲又顾不上她的缘故，对着大皇子倒是生出了如果有这么个弟弟就好了的想法。“鸾儿没有欺负大皇子，是在跟大皇子玩呢。”她现在显然是对面前这个婴儿兴趣十足。钟灵示意想儿上前去看着一点，别让裴鸾手里没轻没重的伤了大皇子。“娘娘，菀婕妤的身子似乎是越来越不好了，每日里都召了太医去请脉。”云儿凑了上来轻声说道。这件事情钟灵也有所耳闻，不然大皇子不然也不会白天还在自己宫里了。菀婕妤虽然想跟自己儿子在一起，但是屋子里整天一股药味，担心过了病气给大皇子，所以还是忍痛将孩子放在钟灵这里照顾。只是云儿还特意说了不好，难道身体真的就差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