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这些,他能听懂,但于他来说,太过残忍。
他的生,竟是母亲用死换来的。
执着地追求多年的真相,原来皆因他而起。
如果母亲不是救他,那她和父亲还会有别的孩子,他们可以安稳一生,可以相伴到老,可以……
“一切自有定数,就算我干涉,结局也是殊途同归,”南风看向床上的舒青窈,“你二人生来注定要送我去死,能听懂吗?”
“荒谬!我便是我,岂会为杀你而生!”沈清越怒道。
可话音未落,就听到床上传来一声讥诮的笑。
“所以当年,把我和他绑在一起的婚约,也是你提的,对吗,南大祭司。”
困
沈清越心脏几乎骤停。
“窈窈!”他低呼。
舒青窈冷漠又平静地从他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眼神只是落在南风身上。
“终于不装了?”南风笑,“你这小丫头片子,鬼心眼多。”
“南大祭司一百二十一岁的高龄,自然有许多故事,我若不继续睡,又怎么能当个最好的听众?”舒青窈从床上坐起。
“窈窈,你感觉怎么样?我……”沈清越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舒青窈冷眸躲开。
南风忍不住揶揄:“哦哟,她生气了,你还是好好哄吧!要是你们不在一起,我可就死不了了。到时候我死不了,我就要分别弄死你们了。”
“你弄死他,就是与宣德王作对。你弄死我,就是与玉灵山,乃至整个皇室作对。”舒青窈满是不屑:“何必危言耸听。”
“啊,倒也不是危言耸听,”南风合掌,“大概没有人同你说过,像你们两个这样极端的命格,日后只能成为为祸四方的祸首。若我没猜错,近来你们身边,异象频发。”
舒青窈一怔。
想起了妙法寺后山的妖人,想起了失忆又被封灵力的仪璇,想起了魏二院子里出现的血色红雾,以及那只位阶不低的海蜃。
“那就是妖人在试探了,”南风看出端倪,继续,“妖人首领魅君,肯定是非常看好你俩的。”
舒青窈没多少好脸色:“自我入玉灵山第一日起,师父就告诉我,为术者,必济苍生于天下。若遇妖人,不得退缩,必穷尽己法,诛杀于眼前,万死不辞。要我做妖人的走狗,做梦!”
南风暗自的眼眸微眯,忽然意味深长地道:“若你已经是妖人的走狗了呢?”
“你说什么?”
“无事。”南风长眉微挑,又轻描淡写。
倏然一甩宽大的袖袍,“哎呀”一声:“我在屋外的茶,只怕都潮了!”竟直接施术法消失在屋中。
舒青窈凝看着那团寡淡的雾气,随它渐渐散去,眸色越来越深。
沈清越感觉到她的心绪,在一旁默默蜷起手指,看她一眼,收回目光,又再看她一眼。
先不论南风后面那堆天花乱坠是真是假,那句“她生气了”,的的确确比真金还真。
“窈窈,我……”
“闭嘴!”
说罢,她掀开薄被,趿鞋起身。
沈清越忙去拿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外面凉,你才醒没多久,小心风寒。”
舒青窈不想说话。
她不明白。
她可以理解他遭逢巨变,改容易貌,也可以接受他背负太多,不能轻易放下。但她不明白,他为何自酒房那夜起,一直都瞒着她,骗着她,玩弄她。
“好玩吗?”她终于为他的所作所为找到了一个可笑的解释,“沈清越,我问你,好玩吗?”
随着最后字的尾音落下,她那双清澈的杏眸里已满是晶莹。眼睫微颤,浑圆透亮的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坠了下去。
沈清越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眼泪,被她打开了手,又不死心的继续。
“不好玩,窈窈,我错了,我真错了。”他徒劳地道歉。
舒青窈轻哂:“错了?你错什么了?是不是可算逮着机会报复我了?沈清越,你可知我为了你,不惜动用禁术,分魂滴血,到处追寻你的踪迹!那时我想着,你要是死了,我就帮你收敛尸骨。你要是没死,无论在哪儿,我都要找到你。可你呢?你就在我面前,却骗我?”
“窈窈……”
“你别叫我!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一句话,一个字!”她吸吸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泪,眼眶通红,却倔强地扬起头,“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你我,就这样吧!”
沈清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可已经不受游线金针抑制的舒青窈瞬间施术,碎影成雾,眨眼便站在了屋外,又往山路而行。
沈清越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的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