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
佘龙问道:“我看那伤口像是被外力破开,只是不知道掏他的心脏有什么用。”
“用来吃。”严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将两人惊了一跳,“虚乾已和怨神孽灵无异,孽灵能寄生在他人体内,他未必就不行。吃心脏,不过是为了汲取先前留下的最后灵力。”
这就完美地对上了之前洞中白衣男尸胸口被破开、心脏丢失的原因。
另外,这或许也是虚乾在混战结束薛清极战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活动的原因。
当时严律和照真直接杀进相关世家所盘踞的城池,破城时太快,虚乾在弥弥山脚下已经挨了严律一刀,神魂受创只能选择寄生新的合适的躯壳,但碰到破城,来不及吞食上一具躯体的心脏。
所以严律才会在找到那个身上有自己留下的伤口的尸体时,发现对方的衣领虽然敞开,胸膛却是完整的。
寄生的匆忙,或许没来得及选择合适的躯壳,过程也十分慌乱,没来得及完全恢复,乃至于虚弱数年,再想经营时灵气已经开始凋敝。
看来时代推移,倒霉的不仅是妖族和仙门,还有这么个不人不鬼的畜生。
佘龙回过神,小声道:“那严哥的意思是,他是靠重新寄生跑了?那他现在是什么样、是谁呢?”
严律咬着烟正在思索,却听病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孙化玉以为肖揽阳出现孽化,扭头抄起一根银针就要落下,却在看到他的瞬间一愣。
肖揽阳原本紧闭的双眼半睁,眼中虽无光彩,却看着严律的方向,似乎知道这边儿说话的是谁。
“他醒了?”孙化玉惊道,随即上前轻轻触碰几处银针,呼唤道,“肖揽阳?你还有神智是吗?知道我们是谁吗?”
肖揽阳嘴唇已经僵硬,蠕动片刻也无法开口,只有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儿,最后定定落在严律身上。
严律直觉这人似乎想要说话,朝前几步,低头看他:“找我?”
肖揽阳的眼皮闭了闭,用尽全力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颤抖着向他比了几下。
随即浑身力气松懈,再次歪在枕头上。
严律顿了顿,脑中急速闪过之前在仟百嘉时的画面和声音。
“哎?他什么意思啊,”佘龙急了,“他说的什么?”
严律一把拽住他:“之前在仟百嘉时,老邹曾在临死前跟你说过一段话,你记得吗?”
“记得,”佘龙的肩膀头子被他掰着,一愣,“他说什么偷听到虚乾说这地方是净地……”
“不,”严律沉声急道,“他说,听到孟德辰和另外一个人说话。”
佘龙脑中想起邹兴发将死时撑在他肩上说——“他和他那个铁杆,叫三哥的是吧?以为我死了,说话时被我听到……”
“对,是一个叫‘三哥’的,”佘龙说完,自己也猛然顿悟,“三?三哥!当时在现场的还有一个人!”
严律对这个“三哥”没有什么印象,但这线索来之不易,他不敢耽搁,当即走出病房。
一出门,就瞧见肖点星正在隋辨的陪同下坐在休息区,面目狰狞地啃着一块儿半冷的煎饼果子,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和着煎饼果子一道咽下肚。
旁边儿薛清极满脸的隐忍,见严律终于走出来,额角青筋几乎暴起,看他的眼神儿像是看一个事到临头抛下自己逃跑的负心汉。
“妖皇可算出来了,”薛清极踱步过来,咬牙切齿地笑道,“你放才逃跑时的样子,真像是恨不得化出原身,四足着地跑得更快些才好。”
佘龙看看薛清极,又看看严律,举起两只手捂住自己耳朵,示意完全没听到。
严律干咳一声,用古语道:“刚才肖揽阳醒了一会儿,前后不过半分钟。”
薛清极一愣,回头看了眼肖点星。
“他可是说了什么?”薛清极意会,也用古语回答,“看来状况还是不好。”否则严律不会特地换了语言避开肖点星。
“他暂时说不了话,”严律看了眼肖点星,见小孩儿虽然沮丧,但至少情绪已稳定不少,“只比了个‘3’,老邹临死前说过,他偷听谈话时,孟德辰是正在和一个叫‘三哥’的人交谈。”
“三哥?”薛清极一挑眉,“我记得。”
严律愣了愣:“你记得?”
“之前孙氏医院内赵红玫出事,跟着孟德辰一起来的就是那个‘三哥’。”薛清极道,“据说是孟德辰亲手教出来的小辈儿,时常带在身边……哦。”
他明白了。
严律也明白了。
这是孟德辰亲手“培养”出来的下一个寄生对象。
而早在仟百嘉时,或许甚至在严律和薛清极还没赶到时,这寄生就已经完成了。
只是当时情况混乱,且梦孽的气息一直漫布在内,虽不至于让早有防备的修士和妖族被蛊惑迷了心窍,但用来障目还是有些效果的。
“统计的死伤者名单在哪儿?”严律厉声道,“立即核对,那狗日的三哥在不在上头?”
统计名单自然是已经做得比较完善,在场的都是各家大族的人和老堂街顶事儿的妖,按下悲痛很快凭借记忆、信息和气味分辨出那些已经有些变形的孽化者的身份。
董老太太还在楼顶病房熟睡,董鹿熬了一天刚睡了没俩小时,得知严律问事儿一骨碌又爬起来,脸都没敢洗,胡乱一扎头发,踩着病房拖鞋就拿了平板找过来。
掌事儿的老太太累倒,除了各世家外,仙门上下不自觉地倒听起董鹿的了。
董鹿刚睡醒,但精神却很足:“严哥,我查了,仟百嘉内孟家的人很多,但唯独不见孟三。”
“三哥是孟德辰的左膀右臂,平时基本都不会离开他身边儿,”隋辨道,“老邹也说他本来是在仟百嘉内的,但现在却不在名册,难道真的是被虚乾寄生后逃走了?但我们布下了中心阵和禁锢——”
原本沉默不语的肖点星忽然道:“我在外头时,这两个防线几次动摇,裂口足够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
“但我还留了一个呼应的阵呢!”隋辨着急道,继而一愣,恍然道,“不!这呼应的阵确实动过——就在转为补丁、填补大阵空缺的那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