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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遇险

 

晚餐由路瑾搞定,吃完晚饭天就黑了,路瑾担心太晚了江琼回去的路上不安全,就没留她太久,亲自把人送到了车站才回去。

晚上坐这条线的人不多,地铁里空荡荡的,江琼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冷。

她裹紧外衣,想了想,摸出手机,给楼远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我们公司休假,要一起出去吗?”

地铁里信号不好,小轮转了好久都没发送出去,江琼只好先把手机揣回兜里,到站下车。

地铁站离家有一段距离,灯光昏黄,有几处线路老化,还间歇地闪烁着。几个小混混站在巷子的阴影里抽烟,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不时呲到灯光下,见到江琼路过,流里流气地朝她吹口哨。

“小姐姐,过来玩呀?”其中一个灰头发朝她勾了勾手指,还扭出了自认为潇洒的造型,抽烟抽毁了的嗓音听上去音调怪异。

江琼不看他们,加快了脚步。

这里毗邻a市市中心,隔着两条街就是繁华的商业区,但这片老城区的治安并没有因此好多少。

陈年老房夹着狭窄昏暗的巷道,隐在暗处的犄角旮旯,连在这里居住了数十年的老人都不敢说自己尽数踏足过。

早些年建设城市,前市长为了政绩,在大街小巷装了一串儿摄像头,结果没过两年就被打成了贪污腐败的典型,这儿的摄像头经年累月风吹日晒,也没见人维护过,好着几个都很难说。

江琼就听说,前段时间附近有家人造了贼,去派出所调监控,查指纹,一套流程挨个走下来,废了不少功夫,但最后还是没抓到人。

所以她平时晚上很少一个人出门,偶尔不得已加班到深夜,走这条路的时候都是脚步飞快。

今天江琼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到了这里之后更明显了起来,她总是隐约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但回头去的时候周围又空无一人。

之前她偶尔也会有这种错觉,只是事实证明真的只是错觉而已。

她无端想起之前听到的在商贸中心发生的杀人案。

距离她上次听到那个新闻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期间没有再听说任何消息,不知道是抓住了人,还是凶手因为风声紧而暂时收手了。

而且之前发生命案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在两个街区外的商业中心。

江琼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面又加快了几分脚步,几乎小跑起来。

她家小区就在前面,夜色里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家家户户的灯火,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下一秒,她前面几步远的暗巷里,漆黑的影子动了动,慢慢向外面蔓延开。

江琼倏然止步,只见一个男人缓缓从巷子里走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江琼看不清他的脸,只模糊看见一道狰狞的疤痕横亘在他脸上。

江琼头皮发麻,直觉不妙。

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晚上好,女……”

他开口的瞬间,江琼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一把将手包甩到男人脸上,紧接着扭头就跑,动作利落得不像是个成天宅在家里的小姑娘。

男人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等到他恼火地抬头时,江琼已经撒丫子跑出了十米远。

“操,该死的女人!”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拔腿就追,眨眼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男性与女性相比,在体能上本身就具有天然的优势,要追上江琼这种一年到头都不运动两次的小姑娘简直轻而易举。

江琼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魂飞魄散。

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如果他真的是那个销声匿迹了一个月的杀人犯,我要是落到他手里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就算不是,这么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吗!!

她一边逃命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男人手里银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在夜色里反射出刺目的光。

卧槽!!果然是要害我!!!

那刀光像是一道鞭子狠狠抽在她脆弱的神经上,原本开始有点乏力的腿都瞬间恢复动力,兔子似的飞快逃窜。

之前的几个小混混不知道去了哪里浪荡,这会儿人影都摸不着,江琼知道这片地方是些附近居民开的小店铺,夜里没什么人,喊救命也没用,便省了喊救命的力气,卯足了劲儿往大街上跑。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这个点逛街的人也不会少,只要到了马路边,后面的人肯定不会跟上来。

她暗自庆幸今天为了挤地铁的时候省力,穿的是布鞋,不然现在就只能光着脚跑了。

可短短十余米的距离,要赶上实在太容易了,江琼都没跑过两个路口,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头发。

“啊!”

姑娘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一瞬间甚至疑心自己要被薅秃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伸手压着发根,被男人拽了回去。

“小姑娘跑得还挺快……”汗臭和口臭随着他的靠近和开口一股脑钻进江琼的鼻子里,江琼被熏得要吐,在对方手里拼命挣扎,害怕得要哭出来。

怎么会这样……之前那几个女孩子,也是这样死的吗?

少女的皮肤白得仿佛最昂贵的羊脂玉,羔羊似的在自己手里挣扎的模样让男人兴奋得眼睛发红。

沾着灰尘和泥土的手慢慢扼住了小羊的脖子,不紧不慢地收紧。

吸入的空气一点点减少的感觉恐怖而绝望,江琼胸膛快速起伏,却依然在逐渐逼近缺氧的边缘。

她抓着对方的手又扣又抓,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她又伸腿一脚踹去,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终于恼怒地一巴掌抽过去!

“唔!”江琼的头被抽得一歪,细嫩的皮肤上迅速浮起了五指形状的红痕,不过片刻大半张脸就肿了起来。

窒息的感觉太痛苦了,变了调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来,像是猫崽子垂死的呻吟。

好难受……撑不住了,要,要死了……江琼视线模糊,不知道是因为泪水还是因为缺氧,视野逐渐被黑色和乱七八糟的星点遮蔽,最后没了知觉。

“……江琼……江琼,江琼!”

黑暗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感觉像是从深海上浮,声音逐渐清晰,逐渐急促。

失去知觉的感官开始恢复,火辣辣的痛感从脖子和脸颊传来,像是被泡在辣椒水里一样。

江琼吃力地睁开眼,模糊看见了周围的环境,和自己失去意识前如出一辙,她还没来得及对自己仍在人世的事实心生感慨,视野立即被一个人占据大半。

楼远抱着她靠在自己的腿上,小心地避开了她脸上的伤,焦虑又心疼地看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

吵闹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熟悉的冷调香水味将江琼包裹其中,让人安心,她长长叹息了一声,完好的半边脸在楼远胸口的衣服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可以休息一下了。

江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江曼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女儿睁眼,抓着她的手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江琼非常确定自己有温度,还以为自己已经凉了。

楼远则站在江曼容旁边,见她醒了也露出了笑容。

江琼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妈……我没事……”

刚一开口她就吓了一跳,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可怕,而且一说话喉咙就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江曼容见状哭得更厉害,一边哭一边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颠来倒去地安抚江琼,唾骂那个变态,没一会儿就也哑了嗓子。

“江阿姨千万要注意身体,”楼远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她们母子,道,“您已经守了一夜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江琼就好。”

江琼不想让母亲操心,连忙跟着劝她去休息,江曼容这才吸吸鼻子,红着眼睛去了隔壁房间。

母亲走了,江琼这才有空看了眼这间病房。

不过随便扫了两眼,江琼就能肯定,这绝对是楼远找的私人医院。不说别的,单这个敞亮的病房就不是一般床位紧缺的医院能提供的。要是在普通医院里,这么大一间房间,少说也能摆下五张病床外加一个卫生间,可这里却只有她这一张床。更离谱的是还附带一个卧室,应该是提供给病人家属休息的,江曼容进的就是那间。

江琼想不到自己受了点小伤,竟然享受到了这么奢华的住院待遇,顿时有点局促地抓住了被子:“谢谢你昨晚救我,但这……太破费了……我出去以后就把钱还给你。”

楼远叹了口气,坐在了她的床边:“不用还,你是我的女朋友,住院的开销由我负担没问题。”

“可是……”

“没有可是。”楼远垂眸看她,“你嗓子受伤,最近不要频繁说话,乖。”

江琼欲言又止,但嗓子确实难受得厉害,于是端着杯子喝了口水。

仰头的时候她脖子和上面的被掐出来的淤青一起暴露出来,楼远的眼神沉了沉。

姑娘的脖子纤细优美,天鹅一般,只要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但又细弱得仿佛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扭断。

楼远轻轻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瘀痕,平时他总喜欢在上面留下各种痕迹,直到最近天气渐暖,高领的衣服穿不住了,江琼才努力阻止了他这种标记领地一样的行为。

但此时,狮子的领地上多了两个可怖的印记。

一个是脖子上的掐痕,一个是脸上的掌印。

两个印记一个比一个狰狞,红肿消下去后,变成了恐怖的紫红淤血痕迹,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消褪。

平时江琼吃痛的轻声低叫都能让他心软地停下嘴,现在却被弄成了这样。

楼远想着,手指用力,指腹不怎么客气地在那片皮肤上搓了搓。

“唔……痛……”江琼往后缩了缩,有种被野兽盯住的危险感。

楼远回过神来,连忙缩回手:“抱歉。”

江琼笑了笑,抓着他的手揉了揉:“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楼远道:“早知道我就来接你了。”

“你虽然没来接我,但还是救了我一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不要自责了,嗯?”江琼说着,还有点后怕,“幸好你来了。”

楼远伸手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脑袋。

江琼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可惜我昨晚还给你发消息来着,今天不能出去玩,下周要补上!”

“嗯?”楼远诧异,“你发了吗?”

江琼拿出手机一看,昨晚那条消息后面跟着个红色感叹号,还真没发出去。

“这会儿看见了,我改天就给你补上。”楼远说着还顺手拍了张照,“这可是你法地拼命挣扎,大声呼救。

“别叫了,门口我放了牌子,没人会进来。”孙恒生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在她脸上亲吻,浓厚的酒精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你放开我!”江琼死命推着他的肩膀,男人恼怒,扇了她一巴掌。

他没有留力,十成十的力道一巴掌就把她打得眼冒金星,不久前那个暗巷里的记忆顺着这一巴掌瞬间浮现出来,江琼条件反射地怕得发抖。

孙恒生以为她怕了,猥琐地笑着就去扯她的衣服。

“早点识相不就好了,长那么漂亮不就是给男人操的玩意儿吗?我带了你那么久,也让我看看长什么样……”

夏装轻薄,两下就被撕开了衣服。江琼怕疼,糟糕的记忆一股脑儿涌上来,本就不清醒的脑子越发混沌,她一个劲儿往后缩,死命捂住领口,但孙老板手劲大,她那细弱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能掰开。

油腻的中年男人丑态毕露,手掌捏着女孩白嫩的皮肤四处揉搓,满面油光的脸贴着她的胸口来回舔舐。

江琼又气又急又怕,当初面对楼远的时候的那些“处于弱势就不要反抗”之类的理智全被抛到脑后,不知哪来力气,瞅准时机一脚踹在孙恒生的裆部,然后一把把人推到地上,高跟鞋精准踩在他手上,发现走不稳,索性脱了光着脚往外跑。

然而却在卫生间门口一头撞进了另一个怀抱里。

高大,结实,远不是孙恒生那种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可以比拟的强壮。

江琼如惊弓之鸟,下意识故技重施,一脚就往人家胯下踢过去。

“嘶——”来人一惊,险险挡住,抬头往里面扫了一眼,震惊地叹了一句,“厉害了……”

声音很耳熟,江琼一怔,谨慎地抬头看去。

偏棕的头发,优越的下颌线条在这个角度显得越发清晰,男人焦急地低头看她,的确是自己熟悉的人。

楼远。

他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江琼被楼远半抱着,口齿不清地问道。

她还记得他们是在冷战,于是又下意识伸手去推他,想和他拉开距离。

但她那点力气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楼远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住,手臂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江琼难受得不行,剧烈运动,惊吓过度,酒精在身体里发酵,脑子里一团浆糊,感觉自己快吐了。可她又挣不过楼远,只能小声叫着难受,让他放开她。

楼远皱着眉不吭气,片刻后恼火地将人拦腰抱起,一脚把厕所门踢上,大步流星地出了长灯楼。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价值不菲的车停在路边,他本身又自带着某种特殊的气质,人往那儿一站,就立即完美地融入进了岷花路纸醉金迷的环境中。

不过如果再加上他怀里还抱着的人事不省的年轻女性,这里瞬间就变成了犯罪现场。

不少路人频频回头,但在岷花路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大多数人也没闲心多管闲事。

楼远将人放进车里,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犹豫了一下。

他应该直接把江琼送回去的,那样既可以获得江曼容的好感,又可以给江琼留下“不趁人之危”的印象,于情于理,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是——他不想。

如果将她带走,他会获得一个与江琼单独相处的绝佳机会,他远远地看着江琼看了一个多星期了,江琼却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连看到了都会刻意避开视线。

他忍不了了。

他给江曼容打了个电话,说江琼喝得太多,身体不太舒服,想让她在自己这边的房子留宿一晚,并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她。

江曼容想着他们未来也是要结婚的,而且小楼是个好孩子,便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了他。

江琼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

她陡然一惊,之前在长灯楼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涌上来,被酒精熏了大半个晚上的脑子立即响应号召地疼起来。

“嘶……”她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在记忆中找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当然想不起来,那会儿她可是睡了个彻底。

于是当江琼回忆未果,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楼远的时候,顿时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醒了?”楼远微笑着给她递水。

江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杯子,没有伸手。

“谢谢你帮我,”她说,“但是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呢?”

楼远一笑:“一上来就要说这个话题吗?我可是救了你两次啊。”

江琼沉默了片刻,道:“谢谢,但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相当清醒道,“你之前向我承诺过,不会再派人监视我的。”

楼远摊摊手,无辜道:“你这次可是冤枉我了,是江阿姨告诉我你在长灯楼的。”

他将自己和江曼容交谈的事情说完,又含着些责备地看着江琼:“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孙恒生那个人一看就是色中饿鬼,以前肯定没少占你便宜,你偏偏还不小心,一个人就敢跟着他去长灯楼。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女孩子,要是……”

江琼本就头疼,楼远还在她边上絮叨个没完,顿时烦得要命,心想之前你跟踪我的事情还没了结,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小心一点”?

但她好歹记得人家帮了自己,说话还有点分寸,因此只是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这么说,楼总对那个地方很了解了?”

念经似的声音倏然一顿,楼远意识到说漏了嘴,但江琼占据上风便步步紧逼:“怎么,楼总倒是说说看啊,那是什么地方?”

长灯楼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明面上是高档餐厅,但如果找对了路子,从另一个隐蔽的门进去,就能去到另外几个不对外开放的区域,里面为所有来宾提供各类服务,只要包下一间房间,就可以在里面做一切想做的事情。楼远以前也是那里的常客,但他肯定不会这么直接地告诉江琼。

局势立即扭转,楼远嘴巴开开合合,短时间里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江琼冷哼一声,抱着手靠回床头,结果背部被这么一压,顿时一阵剧痛。

她猝不及防叫了一声,楼远立即紧张兮兮地站起来:“怎么了?”

江琼龇牙咧嘴地离开枕头,不理他,自己伸手小心地轻轻按了按背,顿时又疼得嘶了一声。

楼远暴躁地将她的手拉出来扣住,然后一把撩开了她的衣服。

女孩白皙的背上横着一大片青紫,应该是在厕所里被孙恒生按在隔间里的时候撞出来的,当时她情绪激动,又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一时竟没有感觉,这时候才发作起来。

江琼差点被人强奸,这时候对类似的行为极为敏感,楼远动作又强硬,她立即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她背上的肌肉收紧又放松,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使劲用力,楼远被刺得眼睛生疼,不得已还是松了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楼远恼怒道,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伸手,“你都受伤了,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江琼皱着眉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像是小动物钻进了自己的巢穴。

她抗拒而警惕地看着楼远:“用不着你管。”

“用不着我管?”楼远气笑了,“我要是没在那里,你觉得你现在在哪里?江琼,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怎么只要稍微不注意,你就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呢?”

江琼冷淡道:“上次非常感谢你,但今天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有事。”

“你的意思还是在说我多此一举了?!”楼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难受,我天天想着你,想见你,想听你说话,但你不与我和解,我就一直在你画的圈里等着,安安静静地看着你,但是你呢?你陪别的男人出去喝酒,还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那又怎么样!你就是在多此一举!”江琼被他的手掐得肩膀疼痛不已,她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不知怎么的,登时就爆发了,“楼远,你不要来我这里装可怜!你之前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比孙恒生的恐怖?他要强奸我,你呢?你监视我,控制我,一直一直地想要将我向符合你喜好的方向改造,你真的觉得你就比他高尚到哪里去了吗?!

“哦,以为现在救了我两次,就可以协恩图报了?就可以以此要求我原谅你了?你痴心妄想!今天晚上先是差点被强奸,现在又落到你手里,我真他妈要被吓疯了!”

她说着说着,瞪大的眼睛里又湿了起来,眼泪一下子突兀地涌了出来,她的表情还是愤怒的,但泪水却已经流得满脸都是,整个人被杂乱无章的情绪充满了,一时间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狼狈地捂着脸,薄薄的肩膀颤抖着,她说:“楼远,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我真的很害怕,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你是在说……要和我分手吗?”楼远颤着嗓子,眼神晦暗。

江琼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他,下一秒瑟缩着在被子里蜷紧了身体。

她没有吭声,甚至不敢点头或者摇头,因为她觉得要是自己做出了回应,现在房间里岌岌可危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

楼远的身体里有可怕的怪物,如果平衡被打破,那头怪物就会跑出来。

楼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却看得出江琼极端的恐惧。

江琼从爆发开始到情绪崩溃的时间太短了,他都来不及琢磨她的想法,就看见她的姑娘缩在被子里,仿佛将那床柔软的薄被当作了坚不可摧的堡垒,惊惶不已地看着他。

但是那么警惕有什么用呢?

她这么脆弱,就像美丽的瓷器一样,只要一块小石子,就能让她粉身碎骨。

但是他下不了手。

他无时无刻不想将她据为己有,想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让她看着眼里只映出自己的影子,让她的声音只为自己所聆听,就连恨意与愤怒他都想独自品尝。

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看见那双眼睛变得空洞。所以他一直在忍耐,在向他的小鹿妥协,他不想将她吓跑,那样他就不需要采用过激的手段迫使她臣服。

他看着姑娘的满是惊惶的眼睛,心想,我再试最后一次。

“琼琼,不要分手好不好,”楼远声音软下来,“我求你了,不要分手,我错了,对不起……”

江琼垂着眼睫,他以前总觉得江琼的眼神有种纯然的不谙世事,现在却发现那更像是太过干净的湖水,除了浮于表层的落叶般的情绪,更深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楼远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将江琼囚禁起来,从今往后,江琼看他的眼神应该也是类似的——连恨与恐惧都没有,只剩下冷淡和漠然。

他可以忍受江琼的恨意,他甚至享受江琼的一切负面情绪,但他无法忍受江琼对他的漠视。

他突然惶恐起来。

他坐在床边,拉着江琼将她的手覆在两手间,从下往上地看着江琼的眼睛:“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人监控你的生活,我一定尊重你,保护好你的安全和一切隐私,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我们再试试可以吗?只要你不和我分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江琼,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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